听闻有将军到访,李老爷有些意外,他平日里也未曾与行伍中人相熟。
但有客临门,也不能怠慢。他整了整衣冠,连忙出门迎接。
“不知将军今日到访,未能远迎,失礼了。”李老爷满脸陪笑,一边细细打量来人,一边揖让客人进门。
“李富翁,今日是我冒昧到访,还请见谅。”这位将军虎背熊腰,威风凛凛,但说话却甚是谦和。
待将军跨步进入大门后,目光环顾院中,驻足了良久,他深深叹了一口气,“李富翁这里当真是神仙生活啊,让我等这些终日里餐风露宿之人好生羡慕啊!”
“将军说笑了,李某这点世俗贪欢,哪里能和将军的神勇豪情、累累战功相提并论呢。”
“哈哈,李富翁也是个性情中人啊,那武某今日冒昧为众将士上门讨一杯水酒,李富翁该不会拒绝吧?”
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
二人说笑间,进了客厅,酒水亦早已备好。李府的厨房内也正忙碌地挥舞着锅铲,在为外面的将士们准备饭菜。
推杯换盏之后,将军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。
“听闻贵府前几日击杀了一名匪首,可当真?”
“三天前,府内突遭匪患,满门险遭血洗,幸得一位老先生及时出手相助,才得以平安。”
“那位老先生现在何处?”
“目前,他尚在府上歇息,将军此次登门可是与老先生有关?”
“实不相瞒,武某此次带兵正是为了追击一股流匪。这股流匪四处流窜作案,所到之处,无不是血流成河,残忍至极。大约一个月前,这群匪徒来到了由此向南一百里的野狼山落脚。十日前,我曾带兵前去围剿,结果惨败而归。那股匪徒实在邪门的很,尤其,他们的三位首领个个犹如妖魔附体,让我等将士实无力应对。”武将军重重叹了一口气,心有不甘。
那一场战斗,让他几乎损失了两百多名将士。做为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,差点折在匪徒手中,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。
“有三位首领?”李老爷听到此处,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,李府击杀了一名匪首,恐怕已惹下了更大的麻烦。
“正是,此三人都十分凶悍,大首领人送外号“独目金刚”,二首领外号“鬼面虬龙”,三首领外号“黄蝎夫人”。听说袭击贵府的匪首是一刀疤脸大汉,那人想必就是这股流匪的二首领“鬼面虬龙”,其余两位目前还盘踞在山里。若此匪患不出,此处乡里恐难安宁。若老先生还在府上,我想问下能否请老先生相助除了这股匪患?”
听到此处,李老爷赶忙着人去请老先生。
此时,张九树正在李府的后花园与女扮男装的李青禾一起游玩,有说有笑。二人谁也没有拆穿谁。
来到前院,李青禾听说要去剿匪,甚是踊跃。李老爷瞪了自己女儿一眼,李青禾小嘴微撅,眼神时而央求时而抗议。
在短暂的无声沟通过后,李老爷很快便败下阵来。
张九树对剿匪并没有兴趣,他本想着离开李府后去寻找师父,虽然也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。
况且,之前击杀一名匪首已经让他虚脱,更可况这次要深入匪窝去战斗,即便他的修为又提升了不少,他也觉得有些冒险。
那位不靠谱的师父常常告诫他,修仙之途,保命为主。
但时,在李青禾摆出一堆大道理后,他莫名其妙地硬着头皮应了下来,又一次把他师父抛到了脑后。
在众将士酒足饭饱之后,武将军安排了二十名士兵留守保卫李府,其余大队人马开始进山。
离开时,武将军心情甚好,不仅请来了帮手,而且李老爷一次捐赠了两万两纹银,解决了手下数百人的军费问题。
之前,张九树拒绝了李府的答谢,李老爷总觉得于心有愧。借此机会,李老爷请张九树保护李青禾,向张九树支付了五千两的“保镖”费用,算是换了个形式答谢,张九树也不再好去拒绝。
仲春时节的山林间,虽还有丝丝凉意,但已处处山花烂漫。
张九树和李青禾骑着马,一灰一白,跟在队伍的最后,说说笑笑,不紧不慢,不似在行军打仗,倒像是在游山玩水。
“老先生,你教我修仙怎么样?我也想像你那般厉害。”
“修仙之道并非人人可以触及,况且,修炼之路危险重重,稍有不慎,便有生死之忧。再者说,修炼往往枯燥无比,这人间的日子比我在山上修炼时有趣多了,又何苦要修仙呢。”
张九树扮老先生久了,说话时不自觉地带着一副老学究的模样。
看他说话的老气样子,李青禾有些不屑,在旁边默默地白了他一眼。
过了一阵,李青禾轻声说道:“那种绝望的感觉,真的很难受,我不想再陷入那种绝望中。自己的命运,我想自己做主。”像是在说给张九树听,又像是在告诉自己。
即便她声音很轻,张九树也已听得清晰。他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光,又瞬间消失。
他以前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,他以往的生活太过于简单,除了宗门杂务,就是修炼。
在山上时,在师父面前,张九树是一个很听话的徒弟,要不然他也不会觉得他师父很不靠谱。
在李府的短暂时间内,当他看到李青禾与她父亲的相处方式后,他才第一次知道,原来有时候不听话也可以相处得很和谐。
队伍行军缓慢,到达野狼山时已经是次日的傍晚。武将军下令在山下安营扎寨,众将士围拢在一起开始商讨攻山计划。
与一路上的山花烂漫不同,野狼山显得十分荒凉,甚至带着阴森的气息。
夜幕降临,月亮被乌云遮蔽,山林间一片昏暗,只有营地中的篝火闪烁。
营地四周,静得可怕,甚至听不到一丝虫鸣的声音,奇特的山石在夜色下狰狞可怖,黑色中仿佛有股力量在暗处涌动。
忽然,一声低沉的嚎叫划破长空,声音凄厉而刺耳,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,令人毛骨悚然。
无数绿色的幽光在山林间晃动,渐渐向营地聚拢。
士兵们手握兵器,环视四周,警觉起来。
“又是这帮畜生!“一名老兵端起长矛,眼睛死死盯着四周。
话音未落,在士兵视野范围内,已经出现了数十只野狼的身影,体型巨大,獠牙毕露。
“结阵!盾牌手在前!“
士兵们迅速以营地为中心结成铁桶阵,长枪如林,盾牌交错。
“放箭!“
羽箭破空,纷纷射向狼群。野狼哀嚎着倒下,但更多的狼却如潮水般涌来,前仆后继,毫不退缩。
冲到阵前的数十只野狼,纵身一跃,跳入了营地之中。营地内顿时一阵骚乱,不少士兵在野狼的獠牙下毙命。
“不要慌,稳住阵型!”
营地内,营地外,篝火闪烁中,难以数计的野狼尸体倒下。
战斗已经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,士兵们体力消耗巨大,喘息未定。狼群的攻击渐渐停了下来,四周黑暗中的绿光依旧此起彼伏,蠢蠢欲动。
“这畜生的数量怎会这般多!“一名老兵抹着额头的血迹,低声咒骂。
“咱们得多加小心,这次狼群攻击比上次难缠很多。“武将军手握钢刀,凌厉的目光注视着四周,面色沉重。
突然,一声恐怖的狼嚎响彻山林,遥远而又充满了威严,仿佛来自地狱的怒吼,让人听了毛骨悚然,脊背发凉。
嚎叫声过后,周围的狼群快速退去。士兵们长出了一口气,放下武器,瘫坐在地上。
“都打起精神,轮班值守,不可以懈怠!”武将军传令下去。
乌云退散,清冷的月光洒下,黑暗也淡去了不少。
张九树望着夜色中的山林,充满了忌惮。士兵们不知道的是,那道恐怖的狼嚎声释放的威压远超于人类结丹期修士。
师父不在身边,他当如何应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