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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近连峰山中遭贼寇,宿旅店王元得家书

长歌啸天端简道人123 5967字2025年05月16日 10:58

  书要简言,三日后清晨,东方初白,王元出了城门跨马而行,往之前三人交手之地走去。到了近处,他脸上笑意浮现。

  只见安平早已等在此处,依旧是破衣烂衫,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多了不少补丁,材色杂乱,不知用了多少不同的补材。肩膀上依旧是那根黑色木棍,上头挑一个小小的包袱。

  “安平兄,来得够早的。”

  二人说说笑笑,便沿着大路走了下去,初升的太阳将二人的前路照得光亮。

  走了三日,免不得饥餐渴饮晓行夜宿,据安平所说,重明山中有大贼,专劫过往豪富商人,哪怕请几十个镖师也无济于事,危险非常。但两人一路走来却连个贼毛都没看见,虽然不解,二人也只道是运气好,没去深究。

  这一日靠近了连峰地面,山中的路忽得好走了不少。

  安平摸着一块一人高的怪石疑惑道:“怪哉,前些年跟老爷子走过这里,那会儿全是泥巴路,虽说不烂,也不甚好走。如今怎么全成了青石板路?若不是这块大石我还记得,真要不敢认这条路了。”

  王元刚想说什么,就见安平脸色一变:“元哥,有情况了。”

  顺安平手指方向,只见二十多名兵卒打扮之人围住了数辆马车,人人持刀执矛在手,面上带着笑。

  “嘿嘿,这几天净是乡下老农,这新铺的石头路都快给那些运菜的牲口踩坏了,可算来了腔肥羊!”

  “遭!是山贼!不是重明才有山贼吗?这连峰城可是官家要紧城池,怎么有贼人敢在这儿打劫啊?”安平咬牙,手中黑棍一抖,先将自己的包袱放下,“元哥,那帮玩意恐怕不是善茬,咱们人少,想救那伙商贩,得出奇招。我有一个主意,一会咱们这么这么这么办,如何?”

  王元点头,安平立刻掐诀念咒,身边狂风渐起。随着他的操纵,无数风团在半空旋转凝聚,看似散乱,实则对元素力操作的精细度要求极为苛刻。

  下一刻,风团爆散,刹那间,人喊马嘶之声震动山林,真好似千军万马向前行,威风赫赫。

  王元则纵马而前,趁着山贼被突然爆发的声响惊骇之际,直冲入他们的阵型,一拉缰绳,那白龙驹前蹄腾空,吁溜溜怪叫一声,王元一声断喝:“重明守将曹飞锦先锋至此,要命的闪开!”

  山贼一听曹飞锦三字,当场面面相觑,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最后一个小队长似的独眼龙一咬牙:“哼,老大说了,不能跟曹飞锦纠缠,弟兄们,扯呼!”

  呼啦啦只片刻工夫,二十来号山贼便消失在丛林之中。

  “呼,累死小爷了!”安平这会才走出来,一屁股坐到地上,额上汗珠滴答,“怎么着,人救下来没有?”

  王元摇头:“方才似有三五个人和一辆马车被山贼夺了去。”

  “啊?嗨呀白费我这么大力气,现在怎么办?咱们去报官吧!”

  这时,一个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:“二位,多谢出手相救,不过鄙人那几位朋友,应该不会有事的。”

  二人循声音望去,只见一个金发男人站立在二人面前。

  那人发如金线,眼如深泉,鼻梁高耸,颌似刀削,显然不是洪武国人。

  此人衣着简约大气,胸口佩一根金灿灿的翎羽,上有三眼花纹,令人目眩神迷,不知来自哪种瑰丽的禽类。

  “不必客气,不知您如何称呼?”王元抱拳。

  那人回礼,答道:“鄙人,在洪武姓李,双名鹏飞,大鹏的鹏,远飞的飞,乃是卡伦提亚的客商。这不是马上到连峰青会,来此地做些买卖。”

  “这年头真怪,碰到的外国人一个赛一个的文邹邹,你俩老师不能是同一个洪武老学究吧?”安平听着李鹏飞的话,咂了咂嘴。

  “哦哦,幸会幸会。”王元听得明白,又有些不解地问:“方才你说那些被绑走的人没事,这从何说起?”

  “那群山贼面貌虽凶恶,动手却相当有分寸,只缴械不伤人。而且被你们赶走前,也已经与我说的分明,只要给钱就放人,限期给了足足三个月,已经足够我们把带来的货物卖完,至于他们抢走的那辆车上则大都是些吃喝。”

  安平咧嘴怂鼻:“这是山贼?怎么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呢?重明那伙贼可都是直接下山明抢的,采渔的乡绅老爷年年挨一次,都快给抢习惯了。”

  “这么说,我们似乎没帮上什么忙啊。”王元转头笑着看向安平。

  “不不,还是多谢二位。”李鹏飞忙道,他抬起头,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,“二位,也是来参加连峰青会的?”

  王元点头:“正是。”

  “那可得速速去前面排队,不然今天可来不及进城了。”

  安平一听,立马跳起来:“坏了,把这事忘了!”

  看王元一脸不解,李鹏飞解释道:“这连峰城不比他处,乃是建在山腰的五座小城。各城以铁锁小道相连,山腰之下都是密林幽谷,人不可入。想上山进城,只能去各个小城的卫城坐‘风飞燕’,那是一种依靠此地独特磁场行动的载具。每天就运作到申初时分,此时午时将过,这两天又多游客商旅排队拥挤,能不能坐上真不一定。”

  “既如此,那我等同去如何?”

  李鹏飞摇头:“鄙人打算直接去赎我那几个朋友,二位少侠自去便可。”

  “啥?我们这才救下你们,你还打算去闯贼窝不成?”

  安平正想拦住李鹏飞,王元却看得明白,此人决心已定,而且似乎胸有成竹。

  “好吧,李先生还请当心。”抬手阻下安平,王元抱拳行礼,翻身上了马。

  “嗯,祝二位武运昌隆。”

  安平倒是还想说些什么,但看看二人,也只能垂头丧气:“嗐,行吧,好良言难劝该死鬼,李大叔你自己保重吧。”

  二人一个骑马一个步下,朝山下卫城方向走了下去。

  二人身后,李鹏飞的目光紧紧跟随,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之中,胸口的翎羽烁烁放光,如古老的祭司正低声吟诵不可知的咒语。

  说回二人。

  “呵,知道人多,没想到能这么多!”安平看着面前人山人海的队伍,不由得感慨。

  只见小小卫城外一个码头也似的建筑立在平地,前面的队伍少说还有几百人,这还只是标名登记的人群,另一边还有几百人正在排队。哪怕一艘风飞燕能载几十人,想今天上山恐怕也有些难度了。

  二人在城门口兵丁处登记了姓名,王元把马存了。将笔递还,他顺手把一小块银锭按进为首伍长的掌心:“这天色也不早了,兄弟们辛苦一天,买包茶叶喝。”

  伍长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小子,年纪不大,倒挺会来事,嘿嘿一乐:“嗨,还得是您想着我们兄弟几个,这天是有点晚了,别耽误了行程。刚好下一班大官船正要出发。诶我说,”一回头,冲旁边的小兵一挥手,“赶紧把这两位带上去。”

  这话是场面话,不仅是说给其他排队的人听,也是明示,各位要是有钱,尽可以安排安排。不过往来的都是来挣钱的小商小贩,更何况离连峰青会开始还有点日子,也就没多少人愿意掏钱。

  放下身后排队的众人,连过几门,在接驳处跳上踏板,二人登船。这是一艘大号的风飞燕,能载上百人。也没有什么贵宾舱之类的地方,看一眼闹哄哄的舱内,安平眉头微皱,来往商贩携带的货物繁杂,烟熏味、发酵味、汗味、人味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气味混杂一处,实在让人掩鼻。

  抬头看,眼前就是甲板,他几步跃过台阶,在倾斜的甲板上稳稳地站住。

  守船舱的兵丁看到安平跑上了甲板,赶忙喊一声:“诶诶,这位小哥,马上开船了,甲板上风大,别给你吹飞了!”

  身后王元走来,往那兵丁手里塞了几枚钱币:“这位军爷,我二人实在不喜舱内,还请行个方便。”

  那兵丁攥着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:“嗨,行吧,那发船了你可得站稳抓紧。”

  上得船头,眼前景象却不甚开朗,这码头建在林间,虽然前后通路上的树皆伐除,但周围仍是树荫蔽日。

  这时,只听身后𠳐𠳐𠳐三声铜锣响,脚下风飞燕猛然振颤起来,如船夫点篙一般动了起来,沿着某条看不见的道路向山腰而去。

  初时不快,向前上方行了数秒,眼前遮蔽稀疏起来,飞船忽地加速,如同有什么东西猛推了一把,整艘船从林间飙射而出。刹时间狂风骤起,船舱内众人左摇右晃坐也坐不稳,有些耐不住的立时呕吐起来,舱内原本就混浊的空气变得越发浓郁。

  刚刚那劝告安平的兵丁站在舱口,他虽然每天要乘这风飞燕数次,也难免有些头晕,伸手握住栏杆稳住身形,心想:“今次这班船可比平日还快,哎呀,不知刚刚那两个小哥怎么样了,可别让甩下去了!”

  想着,他硬顶着加速度一步一步挪到台阶口,扒住台阶往外费力地探出头去。

  只见甲板上,安平与王元竟顶着足以吹飞蛮牛的大风稳稳地站立!身不摇,膀不晃,脚下生根,谈笑自若。

  借着磁场轨道,这风飞燕真如穿云燕子般敏捷。这才片刻,御南城已在眼前。

  远远看去便知这城池热闹,黑压压雾团团尽是依山而建的房屋,市坊分明,人流如织。

  把晕船的乘客和惊呆的兵丁抛下,船刚刚停泊,踏板尚未搭上,二人已飞身而下,一前一后直奔城门去了。

  一入城,耳边顿时满是人声,先过数层民居,便到了环城集市,下五城中各有一个,正是做生意的地方。南北小贩无计其数,各色商品琳琅满目。多的是奇珍异宝,更多的是尔虞我诈。二人找了家不大的小店住下,只等半个月后的连峰青会。

  二人每日在院中习武切磋,谈天说地,不过王元注意到,安平总是起得很早,大半天不在客栈之内。王元也只道他初来大城市,难免想多逛一逛,自己只管在客栈里行炁修炼。

  过了几日,傍晚,安平从外面回来,却见王元愁眉不展,上去询问:“王哥,咋了咋不开心呢?我和你说这几天我可算开了眼了巴拉巴拉。”

  王元点头回应,安平看得出来他似有心事,也不多问,早早睡下了。

  一反常态的,王元并没有如往日般酣眠,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,直烙饼似的,显出从未有过的烦闷来。

  听着隔壁安平起了鼾声,王元又咬牙等了片刻,这才起身向环城坊走去。

  这几天来第一次正式走进此地,王元也被这般景象惊讶:环山数条路,家家都是前铺后住,门脸冲外做着生意,更别提诸多行商摊贩。食肆之内,烟火经年不断,烤架上各色肉类滋滋作响。常见的有猪羊,切了块或片串成小臂长的大串,老板“哗”地撒一把自家香料,登时香飘十里。还有无数奇异之物,熊掌驼峰都算不得什么,整只的灰锦鼠被剥了皮插在铁杆上烤得焦脆,以暴躁著称的河狼鳡抹了盐巴烧到金黄,卡伦提亚木桶啤酒冒着肥美的泡沫,陈年的碧兰红飘散着果香,无数叫不出名字的走兽游鱼飞禽之类不是在锅里就是在架上。虽然已经入夜,街道内吆喝声、咀嚼声、吞咽声、杯盘碰撞声仍旧不断。

  但王元脚下不停,一点不为美食所滞,仍向前走着。他心中焦躁,没注意到身后,一道身影已经暗戳戳跟了上来,正是安平。

  嘿,这小子绝对有什么事瞒着小爷,待我悄悄跟上去,看个究竟!

  再往前,来到宝货街。此处尽皆金珠宝贝玉石之类,鹅蛋大小的珍珠产自幻海深处,血一般红艳的玉龙髓开采自黑龙山脉,尚未现世的蒙皮玉石从瓦尔特海姆的北界运来,等待着有缘人陡然而富,或者投机者败尽家财……也有店家销售灵兽或妖兽牙骨皮毛制作的藏品。

  但这些也不是王元要找的东西,反而是店主把目光瞄上了王元。

  此刻的王元虽然并未穿什么华服,但毕竟是富裕子弟,举动间的贵气不是衣物可以遮掩的。更何况,他腰间始终挂着的鱼形玉佩,有眼力的珠宝商都看得出,那可是正经的稀罕货,顶级的龟棱玉,光原石带在身上就能安神定气。这么大一块的宝玉,哪怕忽略雕工,少说也值千两白银!

  “哎哎,这位小爷,我们这儿新到的蒙石,怎么着,试试手气?”

  “小公子别听那臭老爷们胡说,赌石有什么意思?来看看我家的宝玉金石,奴家亲自给你编红绳~~”

  “少侠,来个冷原熊牙雕?熊可是我们几个亲手宰的,伤了好几个弟兄呢!这玩意不光能增加先天武具诞生率,对炼世者修行也有好处!”

  ……

  不管不顾,王元径直穿过街道。

  寻了半天,几乎将环城坊走了个遍,王元越发焦急,几乎要在面上带出相来。

  “哎我说停停,王哥,你这是怎么了?找什么呢?怎么不跟兄弟说说?”安平跟了一路,这会终于跟不住了,跳出来拦住王元。

  “安平兄,你这是?”

  眼见安平,王元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被对方察觉了,但他依然摇摇头:

  “不了,这是我王家之事,其中牵连,恐怕深远。安平兄,我不希望将你卷进来。”

  “你这叫什么话?!”安平把眼瞪起来,“之前在重明,一饭之恩在前,救命之恩在后。你的事,只要我有能力,赴汤蹈火也去!”

  “安平兄……”王元咬了咬牙,“哎,既如此,你且听我细说!”

  “我家祖上,或许是洪武故人!”

  王元看着安平,却没法从对方脸上看到任何与平日不同的表情。

  “安平兄,你,不惊讶吗?”

  安平皱了皱鼻子,一指王元:“啊对对对,你这大户人家真的假的,难道家里没镜子家旁边还没河吗?就你这黑头发黑眼珠子,和你站一起倒显得我像外国人!这有啥好惊讶的吗?你先跟我说个明白,到底在找些什么?”

  “额,既然如此,我也就直说了!”

  且说昨日白天,王元正在院中树下练功,忽听得扑啦啦一阵熟悉的拍翅声。抬头看去,一只雪白的飞鸟正拢翼站枝头,那鸟儿右腮上有一道黑斑,朱红色脚爪之上缚着一支信筒。

  王元认得此鸟,这正是自己父亲所豢养的一对朱梅覆雪燕之一。怎么今日出现在这小小院落中呢?

  书中代言,这朱梅覆雪燕可不一般,那是一品宝鸟。它原本通体纯白,虽然体格不大,却能搏击苍鹰,更可贵的是只要喂它一滴血,那无论你走到何处,此鸟都能找到你的位置,乃是千里送信的神选。每记一人,此鸟的脚爪之一就会有一趾由白变红,一共八支,能记八人。此鸟性忠贞,一生不易夫妻,一方一旦死去,另一方也会从此不饮不食,很快亦死,而每次放飞其中一只,也必定会回到另一只身侧,故而被人视为忠诚的象征,是送信的最佳选择。只是此鸟数量稀少,价格极为昂贵,哪怕是洪武国皇家也只有四只。

  王元伸手摩挲了一下鸟儿脸颊上的黑痕,让它站上自己的胳膊,取下脚上信筒,四下一转眼神,确认无人,这才转身回到房间,闭了门窗,点起蜡烛来读信:

  “王元我儿

  展信佳

  我托点墨儿送信予你,想必看到这封信时,你已经身在洪武了。

  想你幼年曾问我,我王家出身何处,为何与碧兰之人相貌大异。当时我未回答,不是刻意隐瞒,只是此事实为家族辛秘,直至我为家主,操持家事,方从旧阁之中见只鳞片羽。王家先祖,正出于三百年前,今日洪武之境内。

  想三百年前,霜国尚存,洪武未兴。我王家一脉,正是兴盛之际,缘何背井离乡,流落千里?我访遍碧兰之内诸书库,无一卷可解。唯一称得上线索的是“学院”二字,无头无尾,乍现于家族旧书之中,许是何种组织,不知如今安在。欲亲身赴洪武,又遭家事所累,难以抛却。

  元儿,我知你生性旷达,生于商人之家,不知是幸是祸。但如今正是你游历之时,为父希望你细察世事,为王家故事成一个水落石出之结局。

  随信所寄,乃是王家家主代代秘传之物,许与离乡旧事有关。

  此番出行,当心为上,日出日落,需忌寒暑。切切!

  父王政”

  镗锒一声,一小块金属从“点墨儿”口中吐出,但王元并没有立刻查看,他看看信,又看看毫不颤动的烛火,苶呆呆发愣,直到鸟儿发出“咕噜噜”的催促声将他拉回。

 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,但骤然从父亲口中得到真相还是让王元有些动摇,不,这似乎还不能算是真相。自己的家族为什么要离开故土?这一次的成人历练之行,自己能否如父亲所期望的,调查出真相?

  思量了一番,王元正犹豫要不要回信,“点墨儿”倒是替他做了决定,它自己打开了紧闭的窗子,唰一下打开翅膀就飞了出去,王元追到窗边,只见它在空中盘旋几圈,朝自己发出几声责怪似的啼鸣,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。

  王元无奈,也是,让“点墨儿”离开自己的伴侣这么久,怎能不让它急切?他转回身,仔细打量起那被存在嗉囊里的金属,他惊讶地发现,以自己的见识和知识竟然完全看不出此物的材质,看来,得去找有能耐的人询问一下了。

  而父亲在信中提到的“学院”,又究竟是何方神圣?

  或许,可以去那个地方调查一番。

端简道人 · 作家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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