稻田里的雨势一下子就跟要把人吃掉一样凶猛。
凌波挡在小玲儿身前,紧紧护着她。
“走!快走!”
雨滴不留余力的打在凌波身上,尽管他竭力护住小玲儿,但来势汹汹的大雨还是把小玲儿淋成了落汤鸡。
终于看见在这风雨中摇摇欲坠的一座小屋,好熟悉,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,但放在现实这意味着还未被攻占的城池吗?
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是朋友。
冒然踏入一座未知的交战中的城池是鲁莽的,但现在凌波还有得选吗?
不进城,自己会没事,但身边的三个人都得死。
“待会,高通,你负责交涉,我状态有点不对劲。”
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?你是不是又生病了?”凌波望着眼前的小玲儿又是一阵恍惚。
“我很好,谢谢你,我们回家吧,好不好?”
小玲儿非常担心凌波,时不时扭过头看看凌波。
“好了,安心吧,我就在这里,好好的。”
“你骗我……”随着那房屋的门扉缓缓打开,小玲儿的状态也有些不对。
“为什么当时在含瑰,你抛弃了我?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看着眼前小玲儿红红的眼眶,那委屈巴巴的模样,让凌波一时间仿佛被万剑穿心。
“你是骗子,你从没想过留在这里,你一直都是这样子。”小玲儿脸上布满了失望。
“难道事实不能证明你错了吗?含瑰已经覆灭了,你们的努力有用吗?我的牺牲有用吗?”
“辜负了我一次,那这一次呢?还是选择放弃我吗?”
凌波用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,但还是能看见手掌间那晶莹的泪水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做不到,我不能留下来,我不能。”这一句话掏空了凌波身上所有的力气,他无力地跪倒在原地。
而眼前的场景又急剧变化,这里赫然是含瑰覆灭前夕!
如果又一次能改变过去的机会,你会心动吗?
凌波发现自己的力量回来了!彻底回来了,以至于一瞬间凌波没有把握住体内汹涌的庚金气,身上瞬间多出了几道伤痕,
但凌波此刻的眼神里全是一种深沉的渴望和挣扎。
自己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那个盗取权柄之人更改了,以至于在这场不甚完美的幻境中,凌波迟迟不能走出去。
即使如此,凌波心中的责任感与理性还是让他抗拒着这一切,若是倒在这里的话,自己的身躯可能就会归属于那个盗取权柄之人,这样一切都会变得更糟糕,那些在人间炼狱中挣扎的人又该何去何从?
我不能倒在这里,身上的业火开始剧烈焚烧起来,因为凌波违背了他所背负的质量,违背了自己曾经某一刻的强烈意愿。
焚烧的痛苦,心灵的痛苦,让凌波意识模糊,身形黯淡,仿佛随时要像风中蒲草般逝去。
凌波对这业火的力量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,但凡是承载了业火的灵魂,边失去了缅怀过去的权利,因为业火的本质就是把无数个过去的自己的质量叠加,而这种无限的叠加所具备的庞大能量便让业火燃烧了起来,
这意味着什么呢?自己背负了过去的所有,如果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动摇和抗拒,便会加剧业火的燃烧。
而凌波便对自己的过去动摇了。
之前在含瑰凌波回天乏术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含瑰覆灭,看着城中百姓随之消亡……
那现在呢?
你还有理由不去做些什么吗?
如果扭转这个幻境中的悲剧,凌波就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,被盗取权柄之人操纵。
如果呆在原处又会加剧业火的燃烧,让自己这个短命鬼更没几天可活,让自己过去的一切坚持都变得可笑无比,那未来呢?下一步又该怎么踏出去呢?
这才是无间地狱罢,做什么都是错的,做什么都是痛苦的,
即使都是死路一条,凌波也要选择一条通向希望的路。
凌波站了起来,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,去直面曾经“乐”的承载者吴笑,血兽李铮,还有被封印在含瑰的那位盗取权柄之人欲殇。
还不等门外的吴笑发难,凌波的身体便诡异的如泡沫般膨胀了起来,
我会去背负,这座城的愤怒,这座城的痛苦,这座城的遗憾,
我也会去继续向前走,直到这副身躯被彻底烧为灰烬。
凌波庞大而扭曲的躯体笼罩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,凌波用身躯让这座城市陷入了停滞。
那曾经凌波忌讳的混沌,也只是个样子货,
欲殇也只是未掌握权柄的状态。
这一切都是假的。在乐的影响下,即使是那个对凌波动手脚的盗取权柄之人,也不由得微微一笑。
被隔离于世外的那位盗取权柄之人此刻心里也是略有波澜,自己掌控的是思维的权柄,却被凌波扰乱了一瞬思维。
还真是让人惊喜呢,期待我彻底脱困与你的再会。
凌波现在难以控制自己的躯体,覆水难收,在幻境中,凌波想要用自己的躯体来阻塞一切,而在现实中,凌波用身躯把所有人都裹挟住了。
战争在这一刻也被消弭了,但这是一件好事吗?
凌波掀开层层血肉,精壮的上半身沐浴着鲜血屹立在肉山血海的顶端,
猩红色已经浸入凌波的眼眸,让凌波看不清这个世界,但自己的神识此时得到了惊人的加强,方圆十里,无微不至!
借由神识,凌波得以把和平的意愿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却没想到,这一举动换来了更激烈的反抗。
为什么呢?仇恨?荣誉?还是利益?
和平在此刻离交战双方是如此遥远,凌波想搞懂为什么会这样。
神识蔓延捕捉到血肉中的一些甲士,牵引血肉将其中一个甲士从肉山中拉了出来。
那甲士还死死握着刀,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,
凌波可以透过他的甲胄看到头盔下猩红的双眼,和满身狰狞的伤疤。
“为什么要打这场仗?”
凌波的提问只换来了那甲士的一口血沫。
而此时的凌波只是云淡风轻,丝毫没有愠色。
“国仇家恨,不共戴天!”
“往日梁国隳我城时,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,今日说是为和平而来,那你有没有想过,我们这些人灰溜溜回去了又会怎样?”
“死的人绝不会比打一场仗要少。”
凌波听见这甲士说的话,仔细地思考,发现全是漏洞,已经被洗脑的不像样子,打来打去,掠夺回来的东西又有多少能落到百姓手里,战场上死的是平头百姓,闹饥荒死的也会是平头百姓,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反而活得自在。
凌波只认一个理,大量的死伤决不能出现,不管是饥荒还是战争都是滋生盗取权柄之人的温床,到时候普通人活着还不如去死。
所以凌波会去解决这些问题,而现在便先把战争平息。
眼看着局势逐渐稳定下来,一伙不速之客悄然而至。